重险恶,非比寻常。这一击的时机拿捏得也是恰到好处,其时铁勒延陀的盾牌在前,大刀横掠在外,刚将一将从马上劈下,这人本来伏在铁狼王背后一堆死尸中装死,此刻突起发难,窜上一匹无主马的马鞍,居高临下,右手一扬,那枚链锤就带股风声笔直地奔敌人首脑的要害而去。这种风格不是军旅中人擅用,倒像隐忍伏藏以求一击成功的刺客。铁勒延陀心中一惊,他知道昆天王豢养着众多刺客,只是没料到他会在军中也埋伏下这等人。说时迟,那时快,铁勒延陀松脱了左手盾牌,坐下的狼闪电般矮身横窜,铁狼王将将从横扫过来的链锤底下钻了过去,他颈上跳动的血脉,离锤上的尖齿划过的距离只有几分的距离。铁勒延陀从那人的马头右边窜到了左边,二人错马而过,铁勒倏地瞥见一张满是疙瘩死人一样的脸。不等那刺客收回链锤,铁勒延陀猛踢狼腹,那狼窜起在半空,铁狼王大喝一声,拧腰半侧,一刀斜劈,从那人的右肩膀劈到左胯下,余势未尽,把马鞍也劈裂开来。那人丢了兵器,鲜血狂喷,从马上分成两边滑落,坐下匹马冲出十来丈方才倒地,马背上的巨大伤口里冲出来柱子般粗的血泉。这正是铁狼王杀死瀛台檀灭的那一招镰斩,却是借着狼跳在半空中的力量完成的。要不是人狼合一,也做不到这一点。他们两人交马只是一招,死生之势差之毫厘,结局却迥然两判。如同从血雨中钻出来般,铁勒延陀挥舞大刀,一边寻找主帅的旗号,一边如雷似的喊道:“老五出来,出来,与我决一死战!”他的狼在敌军拥挤成的人墙中旋转着身子,白亮亮的利爪飞舞,把盔甲与人的碎片甩上天空。

它的肩膀上安装的带刺肩甲可以把人戳为肉酱,比带刺的肩甲可怕的是它那锋利如弯刀的十只前趾,比爪子可怕的是它那能咬断铁枪头的白森森的牙齿,比牙齿可怕的是驰狼的疯狂眼睛和魔怪一样的面孔,面孔上的毛被血濡湿后,如同给它套上了一个血的面具。这个血面具能让最坚韧的士兵害怕惊恐得举不起自己的武器。“老五,此刻投降,放你一条生路!”铁勒延陀在阵中叫嚣着。他的狼骑兵跟随在他的身后,撕扯着昆天王的阵形。昆天王听了他的喊话只是哑然失笑,他不敢树自己的旗号,但是东营兵仗着人多,一排排地跳下马,树起了高高的盾牌。被巨狼和不要命地冲杀进来的骑兵杀得丧魂落魄的七曲弓箭手退到了后面,下马的步兵们涌上前来排列成一堵坚固的金属墙,他们紧紧地挨在一起,前后有四五层,用盾牌搭成厚重的铁墙挤了过来,长矛从盾牌的间隙里伸出,如同龟壳下藏着的带刺豪猪,与凶狠的狼骑殊死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