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立很喜欢自已这一藏身之处能让自己看到别人而别人看不到他。地在这里巡视着全场动静,随时准备出击“天杀星”。时到辰时初刻,冷落的金鼓洞一带破天荒地人多起来。虞立看着金鼓洞口竟俨然是一个小庙会的规模:有四五十个人或在场上闲逛游览,或打阳伞、摆地摊、支馄饨担子,安烧饼炉子、卖糖钞栗子、茶叶蛋、冰糖葫芦,做起各种营生来。——今日何日,一向偏僻的金鼓洞口竟成了赶集赶墟的墟集?虞立不由睁大眼睛察看起场中每一个人来。他要辨别一下这些人中,谁,可能是“天杀星”一党?他要辨别、寻找出来哪几个是朋友?他们都会布在什么地方?在刀尖上舔血讨生活,于此生死相搏之时,是不能找错朋友的。虞立第一个认出的,是章铁钦。章铁钦认出来了。张盖也认出了。但看不出谁是曾九侯。至于答应加盟老大房典当的那个使刀高手“小祖宗”“快刀”小杨则影子也没有。而令虞立不安的,是场中多了一些人。——一些不该出现的人。这些人既有“老大房典当”附近一向老实巴交的市井街坊邻居,也有一些敝着胸、捋着袖管,平时飞鹰走狗的地痞无赖混混儿。然后,虞立看到一顶八人抬的红呢大轿,由八条壮汉抬着,从岳坟过来的路上,稳稳地走来。然后,虞立发现如从风中幻化出来、地上凭空冒出似的,在人众中多了六七个人——六七个让虞立看了心中不由一凛的人。这六七个人不露声色地、准确而巧妙地移向金鼓洞口场地的每一关键位置。这六七个人就像一朵花由中心向四周开放。——是不是等他们的“花”开足了、开饱满了,就要上彩染“色”了?用血上彩染色,染红他们的“花瓣”?虞立随即又看到了一个人。看到这个人,虞立眼角不由跳了一跳。那是一个真正的高手。那个人一身劲装,头戴宽沿马连坡大草帽,帽沿压得低低的;外罩一件青色披风,徐徐策马走进场内来。那个人一来,虞立只觉四日的太阳顿阴了下来,全场有了一种肃杀之气。那个人的马鞍旁挂着一把刀。无鞘的刀。看着那个人进入场中,下马,坐下买了一副大饼卷油条,就着飘着葱花的咸豆浆慢慢地吃,虞立心中忽涌起股冲动——趁他低头时扑过去做掉他!如果自己以最得意的一招武功“天机”来杀他,他在突如其来的狙杀前将表现怎样呢?他会不会就像一只羊子一样头滚落、溅血、死去?他会以怎样的武功反击?(如果他能反击)他会不会惊慌失措——像偷吃东西被发现的新娘一样惊慌失措?——但虞立只是这样想一想而已。他不能对这个连吃饭时也将刀撂在膝盖上的人出手。——这样的人是最危险、警觉的敌人。你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