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楼阁中,不但防卫森严,简直是危机四伏。奇怪的是,就算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唐方也感觉到这种危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这儿发生了还是发生过抑或是将要发生什么事?廿四叔、川二叔,还有雷伯伯、温公子他们都对自己那么好,还有过救命之恩,唉,都是自己这个不争气的病……忽然止步。她们已到了一处房门前。唐小鹤和唐小鸭马上止步。看她们恭谨的神态,不但是不敢越入雷池一步,彷佛这一步跨出去,就是天涯末路、还见血封喉。从此看去,房间很黯。很黯的房间。“进来。”房里的人用带点命令的语气。语音极冷。唐方走了进去。只她一人。她虽然倦,而且累,但她不怕。她虽年轻,所闯的江湖也有风有浪,但仍未经大风大浪,她从未怕过谁:越是强敌,她越不怕。她只因而感到振奋。她虽只闯过小小的江湖,但她有大大的胆子。其实江湖无分大小,敢闯就是江湖。房间没有灯,但有光。光是从外面的烛光映进来的,所以淡得有点浮泛。她看到一个绝美的人。男子。一个令人感到“残艳”的男子。他的眉宇略带挹色,眼神看似深远,但又流露出一种空洞的寂寞——或者那不像是眼睛,而是像沉在海底一千九百八十九里下的珠宝,而且已经沉了一千九百八十九年了。唐方说:“这里很黯。”那人说:“你不是要拜见我吗?”唐方说:“我根本看不清楚你的样子。”那人说:“亮灯你也不会看得清楚我。”唐方说:“我不喜欢故弄玄虚的人。”那人说:“你要见我就是要说这句话?”唐方说:“本来还有的,但你摆架子,装神秘的,我不喜欢你,所以不想说了。”那人道:“你住在我这里,力气全消,你还敢这么凶悍?”唐方笑了:“难道你要我耐心守候:等到有一天我连站起来的力量都失去了的时候,才跟你斗嘴不成?我现在不凶,什么时候才凶?”那人忽然问:“你有酒涡是不是?”唐方倒是诧然:“你自己不会看?”那人忽把话题一扯:“你是说:如果你又回复了功力,你就会温柔些是不是?”唐方又笑了:“给你看的温柔不是温柔。自己的美、自己的温柔才是真的温柔。既然又美又温柔,更应该凶些了,不然要给人觑准了欺负。”那人彷佛也有点笑意:“你总有理由凶的。”忽又问:“看来你不像是有病。”“我是有病。”唐方说,“既然我的身体已经病了,为何我心里不能开朗些?”那人静了半晌,才道:“那是因为你未曾真的病倒过。”唐方笑道:“我病得快要倒下去了,还说没病过!”那人真的有点笑意了。这微微的笑意牵动了他那残艳的风姿,彷佛是一缕活着的美,像对方飞掠了过来,“你很